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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自信,不知把袭击面包店的事情讲给妻子听是不是正确的选择。那恐怕是不能用正确与否这种基准来衡量的事。就是说,世上既有带来正确结果的不正确选择,也有导致不正确结果的正确选择。为了避免这样一种荒诞性(我觉得不妨这么称呼它),我们有必要采取实际上没作任何选择的立场,我大致就是如此思考、如此生活的。发生的事情已然发生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是还没有发生。
从这一立场出发回顾往事,总而言之,我把袭击面包店的事告诉了妻子。就是这么回事。已经说出口的事情反正覆水难收,由此产生的事件也是既成事实了。假如那件事在人们看来显得奇妙,原因恐怕要到包含该事件在内的整体状况中去寻找。然而不管我如何想,事态都不会有所改变。
我在妻子面前说起袭击面包店的故事,其实是一件极其细微的琐事使然。既不是事先就想好要谈,也不是事到临头突发奇想,就是以“如此说来……”开始徐徐道来的。我在妻子面前说出“袭击面包店”之前,已经把自己袭击过面包店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次让我回忆起袭击面包店的,是难以忍耐的饥饿感。时间是将近深夜两点。我和妻子在下午六点吃了顿简单的晚饭,九点半上床合上了眼睛,可到了那个时刻,两人不知为何同时醒过来了。不久,像《绿野仙踪》里出现的龙卷风一般的饥饿感便猛地袭来。那是一种蛮横无理、排山倒海的饥饿。
然而冰箱里没有一样可以称为食物的东西。法式沙拉酱、六罐啤酒、两只干透了的洋葱、黄油和除臭剂,仅此而已。我们两周前刚刚结婚,在饮食生活上还没有达成类似共识的东西。除了这个,必须确立的东西还多得堆积如山。
那时我在一家法律事务所里做事,妻子在设计学校做事务性工作。我不是二十八岁就是二十九岁(不知为何,我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哪一年结的婚),她比我小两岁零八个月又三天。我们的生活忙碌不堪,像立体洞窟一般前后左右地纵横交错,实在没有余力顾及冰箱里的东西。
我们下了床,来到厨房,无所事事地隔着餐桌相对而坐。想再度入睡,可两人都饥饿难忍,一躺下就十分痛苦。话虽如此,可要起身忙活,却又同样腹饥难耐。如此强烈的饥饿感来自何方,又是如何降临的?我们毫无头绪。
我和妻子心存侥幸,轮流打开冰箱门看了好几次,可不管打开几次,里面都没有变化。啤酒、洋葱、黄油、沙拉酱和除臭剂。倒也可以做个黄油炒洋葱,但很难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