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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1)年4月我在巴黎住了几天,为《Time Out城市指南:巴黎人行道》这本书做“人行道”的研究。我研究的人行道在第十一区,九十年代早期我在这里断断续续住过一段时间,不过这次我和朋友哈维及米米住在第八区,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正对着总统府。我到的那天晚上他们为我接风,哈维说,他邀请了一位新朋友,一位名叫玛丽·罗伊的年轻美女。
玛丽到了,她不是米米的那种美,但是非常迷人。她个子很高(有六英尺),一双宁静的绿眼睛,一头黑发,以我那经常去廉价剃头匠(五十卢比,在果阿)店里的眼光来看,她的发型应该很昂贵。她打扮成太空站加油处的工作人员——裤子面料是一种防热耐冷的高合成纤维,上面全是口袋——她是典型的巴黎人,喜欢激烈的辩论。吃饭的时候,我宣布自己“完全支持北约,百分之百支持轰炸塞尔维亚”,她发现“一个所谓的知识分子”竟然会说出那样愚蠢的话——更不要说真是这么想的——实在是不可思议。
“谁说我是知识分子?”我说。
“哈维。”她说。
“啊,他肯定是在开玩笑。”我说。
她抽烟很凶,比烟鬼哈维和米米抽得还凶,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她。晚餐之后,我喝多了,把酒杯摔在了地上。我们收拾玻璃碎片时,玛丽割伤了手指,几滴血落在了我脚上那双已经磨坏了的运动鞋上。她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洗完手后,我把邦迪缠绕在她细长的手指上——一种暗示了婚姻的可能的动作,虽然它是一种医学上的动作。我们之间的气场变了,变柔和了,我们约好明天见面,一起研究我的“人行道”。她把电话号码写在我的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留下了模糊的血迹。她的笔迹醒目而清晰。
“午饭后给我打电话。”我们吻别时,她说道。
第二天下午,哈维要离开巴黎去马赛看一个朋友。在他去里昂火车站的路上,我们在十一区的一家餐馆吃了午饭,之前的一上午我都在这里研究我的人行道。哈维坚称玛丽渴望与我上床——他对所有他介绍给我的女人都是这样的评价。我坚称——我总是这么坚称——他是错的,还有,在所有他介绍给我的女人当中,我只想与其中一个上床,那就是米米。和他分手以后我就给玛丽打电话,约好在奥贝康夫大街上的“煤炭”咖啡馆见面。
她准时出现了,下身穿黑色迷彩裤,上身穿一件浅色T恤,前胸写有日语。我们喝了一杯咖啡(这是那一天中我的第四杯)之后,她问我想做什么。我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