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雨 (第2/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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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十个小时,只是几十亿个小小的时间碎片,每个都短得什么也做不了。肯定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经常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确认所有钟表显示的都是同样的时间,有时候我还会从头再确认一遍,因为我会忘记考虑从厨房经过客厅和书房到达卧室造成的时间延迟。我的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乱窜,甚至比乱窜还要糟糕。乱窜指的是许多动物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而我脑袋里的东西则朝着四面八方。混沌理论(2)、宇宙大爆炸理论(3)、熵(4)——这些物理、化学或者什么别的东西,都一直在我的脑袋里来来回回。最微小的挫折都会让我陷入盲目的恐慌。我没有惊恐发作(5)——我一直处在惊恐之中。并不是说我集中不了注意力,我是被与集中注意力相反的力量控制了,一种引发不可抗拒的分散感的离心力。
只有在有了去底特律生活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才又燃起了写那本关于经典古迹的书的希望。我从来没有在那里居住过,也早已经放弃了写那本书的所有希望,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直觉是准确的——不过就在我失常的期间,我的确去过那里,参加第一届底特律电子音乐节,停留的时间很短。我的旅途开始时糟到不能再糟。我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找不到太阳镜了。我四处都找遍了,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最后使用它的场景,还给有可能把它落下的地方打电话,即使我知道我根本没有把它忘在那些地方。等到放弃寻找的时候,我的公寓已经一片狼藉。我发现了一个不容置疑、简单而可怕的事实:我弄丢了太阳镜。说这件事对我是个打击,都有点轻描淡写。我爱这副太阳镜。按医生处方制作的镜片偏光很严重,还有一层淡淡的红色,让一切看上去都好多了——更清晰、更梦幻、更明亮——比起不戴的时候。十年前,我在新奥尔良的时候配了这副眼镜,从那时起,所有强烈的阳光下的东西,我都是通过它看到的。我对回忆不感兴趣——连相机都没有——但我真的需要进入这个梦幻空间,让世上的一切看上去都差不多。没有它,底特律——不只是底特律,整个世界——都会是一片灰暗和阴沉的地方。
在无数种容易丢失的情形下,我都做到了没有弄丢它。我戴着它环游世界好几次,从来没有差点丢失它的时候。它跟我一起去过迈阿密、罗马、柬埔寨、印度尼西亚、泰国、巴黎、黑岩城、利比亚……我可能并没有一直戴着它,但停留在这些地方的某个时刻里,我肯定都戴过它。说从来没有让它离开过我的视线,也只是稍稍有点夸张。但它的确让我形成了存放眼镜的基本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