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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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多少节货车厢?每节可装多少犹太人?其中有百分之几在运输途中自然丧命?如何能以最少的人数完成此项作业?尸体如何处理最省钱——烧?埋?熔化?他伏案计算不止。计划付诸实施,效果基本同其计算相符。战争结束前约有600万(超过目标一半)犹太人被他的计划处理掉了。然而他从未产生罪恶感。在特拉维夫法庭的带防弹玻璃的被告席上,艾希曼显出困惑的样子:自己何以受到如此大规模的审判?何以如此受全世界关注?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对所交给的课题提出最合适的方案罢了,这同世界上所有有良心的官僚干的岂不是完全相同?为什么惟独自己受这样的责难?
我在清晨安静的树林一边听鸟们的叫声,一边看这本“事务处理专家”故事。书的底页有大岛用铅笔写的批语。我知道那是大岛的笔迹。很有特点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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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想像力的问题。我们的责任从想像力中开始。叶芝写道:In dreams begin the responsibilities。诚哉斯言。反言之,没有想像力,责任也就无从产生,或许。一如艾希曼的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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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像大岛坐在这把椅子上,手拿削尖的铅笔看完书写下批语的情景。责任始自梦中。这句话拨响了我的心弦。
我合上书,放在膝头。我思考自己的责任。不能不思考。白T恤沾有鲜血。我用这双手把血洗掉。血把洗手盆染得鲜红鲜红。对于所流之血,我恐怕要负起责任。我想像自己被送上法庭的情景。人们谴责我,追究责任。大家瞪视我的脸,还用指尖戳。我强调说自己无法对记忆中没有的事负责,我甚至不晓得那里真正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说:“无论谁是梦的本来主人,你都和他共有那个梦,所以你必须对梦中发生的事负责。归根结底,那个梦是通过你灵魂的暗渠潜入的!”
一如被迫卷入希特勒的巨大、扭曲的梦中的阿道夫·艾希曼中校。
我放下书从椅子上立起,站在檐廊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看书看了好久,需要活动身体。我拿两个大塑料罐去河边拎水,拎到小屋倒进水桶。如此反复五次,水桶基本满了。又从屋后小仓库中抱来一捆木柴,堆在火炉旁边。在檐廊一角拉一条褪色的尼龙晾衣绳。我从背囊里取出半干的衣服摊开,碾平皱纹搭在绳上,又把背囊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摆在床上接触新的阳光,然后对着桌子写几天来的日记。我使用细字